请叫我苒苒(U・ω・)⊃邪恶大杂食啥都吃

【安雷】 自燃

→给 @K-imo 的生贺❤

→第三人视角

→妄想症(?)安哥

→《安迷修拿不动刀了,然后雷狮他就飘了》的后续(不看也不影响阅读)

→以上OK?










苦涩的爱,以荆棘为冠的紫罗兰——巴勃罗·聂鲁达






“你好,美丽的小姐。”

这是那位少年初见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曾多次想象过我人生中接触的第一位精神病人会是什么样子:或许是沉默寡言的抑郁症患者,或许是喜怒无常的暴力倾向者,或许是难以交流的精神分裂者。但是,当我轻轻叩响的那扇门打开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迎接我的是一个少年,他那头深棕色的头发有好几束在他的脑后翘起,刘海下那张干净又带着稚色的脸上挂着一个亲切又含着疏离感的笑容。他比我高了半个头,背光而立,令他的瞳色有些黯然,像是半融化的奶糖般粘稠的孔雀绿。当时的我尚未读懂它的眼神在诉说些什么,直到后来,在我接触过越来越多的病人后才发现那是一双目睹过生离死别的战场的人才会拥有的眼睛。

而昔时的我尚过愚钝,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患有妄想症的十六岁少年。他是在两年前被诊断为患有妄想症的,据说当人们找到他时他跪在天台上仰望着天空,刺目的阳光在他的脸上印下两道深深的泪痕。

他看向我,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你好,美丽的小姐。”他向我伸出手。

他的声音轻柔,像是风穿过树叶的声音,有带点微弱的沙哑感。他的声音是那种听起来令人舒服的声线,但说话的内容却有点保守死板,毕竟这些年称女性为小姐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我看向他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按道理说我不应该和精神病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

他歪了一下头,像是看出了我的顾虑一样他的神情中透出一点安抚的味道,就好像我才是那个房间里的精神病人。

哦,天呐。我在心里感叹了一下,但不得不说这的确有效,我在他收回手之前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比我大了一圈,有点粗糙,指尖微凉。

我朝他点了点头,也回了一个“你好”。

他的笑容更浓了些,闪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走进去,等他关上门后跟在他后面,我一边想“如果不是妄想症他肯定是一个天生的心理医生”,一边用余光打量房间,房间里布置的很简单,都是医院的标配,窗边放了一张圆桌两把椅子,窗户很大,可以看到大片的天空。

我和他面对面坐下,桌子上放了一本书,我仔细一看发现是一本我正在使用的心理学著作。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笑着开口道:“‘我们那里’没有这样的书籍,我感兴趣就找了几本看看。”

“‘我们那里’?你是指?”

“嗯……我原本生活的地方,用这里的说法——前世今生。嗯,可以这么说吧。”到最后他的声音小了一些,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是指你上一世生活的地方?”

“可以这么说。”

“我可以听听你的故事吗?”

“当然,你可以把我接下来说的当成一个故事。”

他说到这,眼里多了一点可以归结为“落寞”的情愫,我突然觉得他是不属于这里的,想来至今为止应该没有人相信过他说的。

“你说吧,”我盯着那双比常人更为纯粹的眼睛“我在听。”

“谢谢。”他吐了口气,眼角弯了弯,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些,他同我对视,眼里映着一方蔚蓝的天。

“我先从那个世界的构成讲起吧。”他低下头,略长的刘海垂在额前,眼底浮出复杂的神色。

他开口,声音低低的浸在记忆里。






我是一个孤儿。

从记事开始我就和师父一起生活。

师父曾是一个骑士,也是个逃兵。受不住战火摧残的男子在逃亡中路过一处被战火波及的村庄,救出了废墟里奄奄一息的我。

从我幼时起就时常看到师父叹息着说自己不配再以“骑士”自称,年幼的我站在他身后,看那个中年男人高大又颓唐的背影,我不擅长用脑子,学不会安慰人,就只能握住那只生满老茧伤痕累累的大手。最初我只能堪堪握住那一两根手指,后来,在我能将那只手握在手心的时候,他的五指已经消瘦不堪了。

师父教会了我很多,他教我在荒野中生存的技巧,教我精湛的剑术,教我为人处事的方法,传递给我的那份珍重的骑士精神。

在我十岁以后他就带着我在各个星球游历,带我走过了气候各异的星球,陪我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他用六年时间带我在宇宙间游历,余下的两年,他在病榻上挨过。师父死了,人死如灯灭,那个曾经高大的男人最后只留下了清清一捧骨灰,我带着他的骨灰,游走,最后兜兜转转,我还是将它葬在了最初的战土上。

那十几年前战火不断的焦土上,新生了一座墓碑。

师父不曾提起他的名字,我站在他的墓碑前,站了一夜,也不知道该刻下什么。

我想了很久,无意间听到了凹凸大赛的事情。那时的我想,只要在大赛里证明师父的骑士道,我就可以在他的墓碑上刻下“骑士”两字了。

师父总是说自己不配再用骑士之称,但是在我眼里,师父他就是最伟大的骑士,是我一生的景仰。

然后我去参加了凹凸大赛,那场大赛只能有一个胜者,每个参赛者都在以命相搏。我知道,我只要坚守着我的骑士精神,就会被欺骗,会被嘲讽,但我也因此结识了很多在这场战斗里依旧善良坚守本心的人,于是我遇到了他……






最后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我看见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像是四月间从泉眼冒出的泉水,甘甜清澈,还带着一丝初春的暖意。

他站起来,我还沉浸在他的语言间愣神,一时间竟没缓过神,被他的动作吓得小小的惊呼一声。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在听他讲述的过程中,双手不自知的紧紧握在了一起,凝出满手心细碎的汗珠。该死,我暗骂自己一声,精神病人很容易受到刺激而伤害到别人,我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幸好他只是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室外的清凉空气欢跃着冲进房间,携着一点草叶花香的气息。

我伸手拨开挡在眼上的碎发,见他扶着窗檐将头探出窗去,四月的风携着他略长的鬓发舞动,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眼底,像是翠鸟掠过湖面时的涟漪,他扬起的嘴角是新叶舒展的弧度。

他站在那里,却让人觉得触而不及。

“‘他’来了。”我听见他这样说道。

“‘他’是?”我小声问道。

“抱歉,小姐。”他侧过头,露出一个包含歉意的笑容“下次我再和你说说他吧。”

我听出他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就点头向他道谢,在房门合上的前一刻,我忍不住向窗外看了一眼。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一抹紫色的光芒在窗外一闪而过。

我的心突然狠狠的鼓动起来,一种奇异的感觉使我头皮发麻,我站在门后,攥住了自己指尖发凉的手,呆立着,久久回不过神来。

因为那种感觉……

就像是不慎闯入了某人的眼睛。






“好久不见。”我笑着在他的面前坐下,离上一次的交流已经过去了,大概一周的时间。

我听负责照看少年的护士说,这几天他都守在窗边自言自语,虽然从少年的神情来看他就像在和友人交流一样,可他面前空无一物。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下,或许是因为发病的原因,他看起来有点消瘦,但气色不算太差。

“好久不见。”他露出了和上次一样的笑容,开门见山道:“我来和你说说‘他’吧。”

他这样说的时候,神色复杂,各色各样的情绪在他眼底纠缠,剪不断,理还乱。我抿了下嘴,原本放在腿上的双手忍不住相握在一起,等待他的声音充盈整个房间。






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在那场大赛上。

他比我小上一岁,性子张扬,又有点恶劣,但是在和他相处久了后,我发现他只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大男孩而已。他喜欢坐在落崖边上吹着晚风,吃烤串喝冰啤。我和他混熟后,有时他会拉上我,一起大部分时间我会劝他少喝点,给他准备好醒酒汤,不过有些时候我会和他一起闷头喝酒。等到我们都醉了,就一起躺在地上看漫天星光,他借着醉意高谈他的梦想,他说,自己要成为一名海盗,总有一天会征服星辰大海。我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在他瞪我之前点头说“是”。

我知道,他喜欢星星和海洋。

不过最开始的时候,我和他的关系糟到极点,时常见面就会大打出手,因为我和他的价值观念实在相差甚远。他是个完完全全的随性派,对我的骑士精神嗤之以鼻。他会无缘无故袭击那些较弱的参赛者,有一次我从他手上救下了一个,从那之后梁子就结下了。后来他有事没事就会和几个手下一起找我的麻烦,我和他实力相当,为了防止两败俱伤,基本上不会动真格,不过有一次我是真的怒了,他平日间只是嘲笑我为人处事的方法愚蠢,但那天他却连着我的师父一起讥讽。那次我和他双双进了医疗区,却又好死不死和他临床。在那里不能动武,我和他又伤的不轻,一天到晚就大眼瞪小眼互相嘲讽,那两天时间里他敲坏了七八个小机器人。

他长得好看,身高腿长,就时不时会有女孩偷偷聚在一起往这边看,总之我和他疗伤的那两天,整个医疗区都热闹了不少。

等恢复的那天,他突然要找我喝酒,我本不想去,但因为还在气头上经不住他挑衅就同他一起拼酒。最后我俩都醉了,我趴在吧台上,迷迷糊糊感觉到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他打了个酒嗝说:“这样我就不欠你了。”刚开始我没反应过来,后来,过了好久我再说起这事,他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你不知道你有说梦话的毛病?”说完之后他气哼哼的别过头,耳尖有点发红。我才反应过来,那会儿他是在向我道歉。

我一直用“恶党”去称呼他,本应和他相看两厌,但时间一长就变了。和他相处的越多就越发现他其实幼稚得可以,还怀揣着一颗环游大海当海盗的心,但他又敏锐强大,可以视人命如草芥,我开始被她吸引。有一次我和一位小姐聊到他时,那位小姐坐在月刃上笑着往嘴里放了一个棒棒糖:“你这是喜欢上他了,骑士先生。”当时的我不可置信,只当她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那位小姐还是说中了,我和他告白的时候,紧张得不敢看他的表情,但好歹他接受了。不过那时大赛已经进行到了后半场,我们都知道时间不多了,但他不说我也不提,追着时间的尾巴,想要久一点,再久一点。

有天那边迎来了难得一见的火烧云,我们坐在落崖边看天上燃烧的云朵,我和他讲我儿时和师父游历时的见闻,我和他讲了,我和师父在地球上经历过的的事情,还给他念了一首我在地球上看到的情诗。我讲了很久,直到星辰铺满了夜空。

大赛的最后一片混乱,有三个参赛者被闯入大赛的邪物带走,赛场上的两名最强者两败俱伤,一起陨落了。那段日子我没敢和他见面,我伤了好几个偷袭我的人,仍不愿杀他们,依旧依旧坚守着我的信念。

又过了几日,我实在忍不住见他的想法去了落崖。我知道,那是唯一可以修复他武器的地方,他只要活着,就一定会去哪里。我在那遇到了一伙打算偷袭他的参赛者,领头的人见到是我,问我要要不要合作——我和他在外人面前关系一直很糟——我拔出剑,笑着拒绝了。

我忘了自己是怎样手刃了他们,我只是想起了师父,他教给了我骑士宣言里几乎所有的精神,除了最后一条。他当时拍拍我头,告诉我只有这一件事他教不了我。“你需要遇到一个能让你从“骑士”变回“自己”的人,而这个人会交给你这件事情。”我知道他可以在我身旁教导我其他所有,但唯有这件事我只有自己完成。我站在血泊中,手心满是温热的液体,我的一把剑碎了,用另一把支撑自己不要倒下。我想,抱歉师父,我大概没法为您刻碑了,但是,我终于完成了一名真正的骑士该做的所有。

到后面,我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他来了,我向他笑了笑,也说不出什么,只知道他很安静,在我身边看着我离去。

死亡真的没有别人说的那样玄妙,我看着他那双紫眼睛开始犯困,然后睡去,轻轻的,静静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最后,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在我的眼角。






房间里又变得安静了,他低头盯着桌面,神色有点悲伤。在我不知该不该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轻轻说到: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重新来过,但是这一次他又来了,我知道他是要带我走。从两年前他在阳光下燃尽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他的灵魂是自由的,没有人可以束缚得住,他只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随风而行,将这个世界底朝天彻彻底底的探索一遍,他每到一个地方,见到新的东西,就会跑过来讲给我听。这里,有他最喜爱的星星和大海,但我知道这里留不住他,我们也不属于这里。”

他冲我笑了笑,眼底是能滴出水的温柔,对“这里”却没有一丝的留念。

“安迷修……先生。”和他相处的这些时间里,我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加上“先生”两字,虽然我所从事的职业不容许我以感情用事,但我想我已经不能再把他当做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看待了。

“你和他会怎样?”

我看见他笑了,显然这个答案已经在他心里轻吟了千千万万次。

“那天,他的灵魂化作紫色的星炎,像漫天的星屑般向世界抛洒。我知道,他将走遍这世界,然后回到我的身边。他的眼睛会因为兴奋而闪闪发光,他会告诉我他在这个世界的经历与奇遇,接着他会拉起我的手,像个疯子一带着我奔跑,冲我大叫,他的灵魂会陪着我一起升腾,我会独自在地面腐朽,和他在阳光下燃烧,破裂,上升,最后我们会融为一体,与宇宙星辰同为一物,洒满整个世界的夜空。”

那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像梦间听到的夜雨,清晰又飘渺,空灵又沉重,明明知道自己会铭记一生,却又仿佛下一刻他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一瞬就会忘却。






一个月后,我得知他去世了。

我并不惊讶,静静地听电话那头原本照顾少年的小护士说话:

“……他是两天前死的,我从监控上见他在床上躺了一天,不放心就去看他,当时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像是不愿起来赖床的孩子一样,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听尸检的法医说,他虽然外表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但体内却有严重到碳化的烧伤,就像……”

我打断了她,轻轻说道:

“就像是他的灵魂在体内燃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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